第87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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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把你们这儿最好的‘玉露琼浆再来一壶。哦，对了，刚才那几样点心瞧着不错，每样再给我来双份。再挑几样你们这儿最贵的、最新鲜的果子，也一并送上来。”
    nbsp侍女微微一怔，似乎没料到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、刚才还为价钱犹豫的少年会突然如此“阔绰”，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反应过来，笑容更加甜美了几分：“好嘞！郎君稍等，这就为您安排最好的！”
    nbsp“师弟？”农灵若惊讶地看着陈纤歌，小嘴微张，“你……你这是……”
    nbsp十两银子还没着落呢，怎么又点上了？而且还要最好的、最贵的？师弟是不是被这气氛刺激得有点不清醒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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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陈纤歌却对她投去一个“稍安勿躁”的眼神，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，虽然配上那双死鱼眼，效果有点一言难尽，但那份莫名的笃定却实实在在地传递了过来。
    nbsp他压低声音，凑到农灵若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：“师姐，别慌。看着吧，今晚这头彩，还有这免单的机会……说不定，还真得落在咱们头上。”
    nbsp农灵若：“？？？”
    nbsp师弟你在说什么胡话？台上那三位，裴公子画绝，方监丞诗妙，这位言公子更是王祭酒的高徒，哪个不是才高八斗、名动长安的主儿？咱们……咱们拿什么跟人家争？靠你那首《元日》吗？那诗虽然好，可刚才也没见你拿出来啊！
    nbsp陈纤歌却没有再解释，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高台。
    nbsp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。
    nbsp没错，这十两银子是贵得离谱，他现在兜里这点钱，别说再点一轮，就是付刚才那顿的钱都够呛。
    nbsp但是！
    nbsp他忽然想明白了。这玉满楼是什么地方？销金窟！文人雅士聚集地！什么最重要？才华！名气！还有……逼格！
    nbsp刚才他畏畏缩缩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，自然容易被当成冤大头。可如果他表现得足够“有底气”，足够“不在乎”，甚至敢在这神仙打架的当口“挥金如土”，那就不一样了！
    nbsp这叫什么？这叫气势！叫排面！
    nbsp更何况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底牌。
    nbsp裴玉树画得好，方卓然诗写得妙，这位言子秋看起来也牛逼轰轰。但他们玩的是这个时代的“阳春白雪”。
    nbsp而他陈纤歌……兜里揣着的，可是另一个世界几千年文化沉淀下来的“王炸”！
    nbsp虽然存货不多，但质量……绝对过硬！
    nbsp之前那首《元日》只是小试牛刀，应付农长而已。今晚这情况，既然躲不过，那就干脆玩把大的！
    nbsp不就是作诗吗？不就是惊艳四座吗？
    nbsp等着！看小爷我怎么用一首诗，把你们这些所谓的才子，连同那什么花魁，还有这十两银子的账单，一起拿下！
    nbsp他现在要做的，就是先把“高人”的派头端起来。等会儿轮到他上场的时候，才能镇得住场子！
    nbsp所以，点菜！点最贵的！
    nbsp输人不输阵！就算最后真要留下来刷盘子，那也得先把这逼装圆满了！
    nbsp此刻，台上的言子秋已经对着众人团团作揖，声音清越，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：“诸位，子秋献丑了。方才裴兄以画入景，方兄以诗言志，皆是大家手笔。子秋不才，不敢班门弄斧。恰逢上元佳节，万家灯火，心中偶有所感，愿作小诗一首，为这良辰添趣。”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目光流转，扫过台下，最终仿佛落在了某个虚空之处，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境，缓缓开口：
    nbsp“去年元夜时，”
    nbsp言子秋的声音清朗悦耳，带着一种天然的韵律感，仿佛不是在吟诗，而是在低唱一首婉转的情歌。
    nbsp“去年元夜时，”
    nbsp仅仅五个字，便勾勒出了一副追忆往昔的画面，带着淡淡的怅惘和温馨。台下瞬间安静了许多，连那些原本还在争论裴、方二人高下的宾客，也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，侧耳倾听。
    nbsp言子秋目光悠远，继续吟道：
    nbsp“花市灯如昼。”
    nbsp繁华的灯市，亮如白昼，去年的盛景仿佛就在眼前重现。
    nbsp“月上柳梢头，”
    nbsp一轮明月，悄然爬上柳树的枝头，静谧而美好。
    nbsp“人约黄昏后。”
    nbsp最后四个字，如同点睛之笔，将前面所有的铺垫都化作了一缕缱绻的柔情。月下相会，灯火为证，那份朦胧而羞涩的爱恋，几乎要从诗句中满溢出来。
    nbsp诗句落罢，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。
    nbsp不同于方才裴玉树画作带来的视觉震撼，也不同于方卓然诗句带来的气魄冲击，言子秋这首小诗，更像是一股温柔的泉水，无声无息地浸润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。它不宏大，不壮丽，却细腻、真挚，触动了人们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。
    nbsp“好……”
    nbsp不知过了多久，才有人如梦初醒般，轻轻吐出一个字。
    nbsp随即，如同潮水般的赞叹声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、都要真诚地爆发开来！
    nbsp“此诗……此诗……”一位老者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，“看似平淡，实则情深意切，浑然天成！‘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，此十字，足以流传千古！”
    nbsp“言公子真乃神人也！这等佳句，信手拈来！”
    nbsp“裴公子画中有诗，方监丞诗中有景，而言公子这诗……却是情之绝唱啊！”
    nbsp“完了完了，这下柳如烟姑娘怕是真的要为难了！”
    nbsp就连裴玉树和方卓然，此刻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。裴玉树是惊叹中带着一丝挫败，而方卓然则是眉头紧锁，显然也在细细品味这首诗的妙处，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。
    nbsp农灵若听得小脸红扑扑的，一双大眼睛里水光潋滟，她轻轻拉着陈纤歌的袖子，声音带着梦呓般的语气：“师弟……这诗……写得真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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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陈纤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那个风度翩翩的言子秋，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    nbsp卧槽！欧阳修？！
    nbsp《生查子·元夕》？！
    nbsp这他娘的不是北宋大文豪欧阳修的词吗？！怎么跑到这大唐言子秋嘴里了？
    nbsp难道……这也是个穿越者？或者……这个世界也有个欧阳修？还是说……这首词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位言公子的原创？！
    nbsp一瞬间，无数念头在陈纤歌脑海中闪过。但很快，他就把这些杂念压了下去。
    nbsp管他呢！
    nbsp不管是欧阳修还是言子秋，这首词（或者说诗，这个时代词的体例尚未完全成熟）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。它直接把这场雅集的格调，从单纯的比拼技艺，拉高到了抒发真情实感的层面。
    nbsp裴玉树的画，工笔写实，是盛世的繁华；方卓然的诗，气魄宏大，是都城的风流；而言子秋这首，却是细腻入微，直抵人心的情愫。
    nbsp三者风格迥异，却都是顶尖之作。
    nbsp陈纤歌那双死鱼眼微微眯起，看着台上享受着众人赞誉的言子秋，又看了看台下激动不已的宾客，心里反而彻底定了下来。
    nbsp很好，非常好。
    nbsp对手越强，等会儿他“力挽狂澜”的时候，效果才越震撼！
    nbsp这免单……他要定了！耶稣都拦不住他，他说的！
    nbsp就在这时，那位青衣侍女领着两个小厮，端着托盘，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。
    nbsp“郎君，您点的‘玉露琼浆和点心果子来了。”侍女的声音愈发甜美柔和，看向陈纤歌的眼神里，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和探究。
    nbsp新送上来的酒壶明显比刚才那个更加精致，是用暖玉雕琢而成，触手温润。点心和果盘也换成了银质的，摆放得如同艺术品，色彩鲜亮，香气诱人。
    nbsp这一番动静，虽然不大，但在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此刻，还是吸引了邻近几桌客人的目光。当他们看到陈纤歌桌上那明显高出一截的消费档次，以及他那副浑不在意、甚至有些懒洋洋地示意侍女将东西摆好的模样时，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。
    nbsp这少年是谁？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出手倒是阔绰。难道是哪家不显山不露水的豪门子弟？
    nbsp陈纤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暖玉酒壶，给自己和农灵若面前的杯子都斟满，那淡粉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流淌，散发出更加馥郁的香气。
    nbsp“师姐，尝尝这个，看看比刚才那个如何？”他语气平淡，仿佛只是在讨论一道家常菜。
    nbsp农灵若还有些没从刚才那首诗的意境中回过神来，闻言下意识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，眼睛立刻亮了：“唔！这个……好像更醇厚一些，花果的香味也更浓郁！好好喝！”
    nbsp陈纤歌点点头，表示认同，然后便不再多言，只是端着酒杯，目光重新投向高台，那姿态，仿佛对接下来的评选结果，以及那高昂的账单，没有丝毫的关心。
    nbsp台上，那主持雅集的中年男子，此刻也是一脸的为难和兴奋。他看看裴玉树，又看看方卓然，最后看看言子秋，只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哪个都得罪不起，哪个又都舍不得。
    nbsp“三位公子，皆是当世奇才！裴公子画入毫巅，方监丞诗凝意境，言公子词（姑且称之为词）动真情！老朽……老朽实难评判啊！”他苦笑着拱手，“看来，今夜这魁首谁属，当真要请……”
    nbsp他的目光，再次充满期待地投向二楼那个始终安静的雅间。
    nbsp“请柳如烟姑娘，为我等解惑了！”
    nbsp这一次，呼声更加整齐，更加热切。所有人都明白，今夜的高潮，终于要来了！
    nbsp陈纤歌端着那杯价值不菲的“玉露琼浆”，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人察觉的弧度。
    nbsp柳如烟？
    nbsp很好。
    nbsp等的就是你。
    nbsp也该轮到我……登场了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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