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6章 沙盘推演，直指要害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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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风凛冽，带着湿冷的水汽，扑面而来。
    nbsp引路人将我带到江畔第三座望楼下，便悄然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    nbsp望楼孤零零地矗立在江岸边，像一个沉默的哨兵，只有顶层透出一点微弱的灯火，在寒风中摇曳不定。
    nbsp我定了定神，迈步走上吱呀作响的木制楼梯。
    nbsp楼梯很窄，也很陡，每一步都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。
    nbsp随着高度的攀升，风声愈发猛烈，拍打着望楼的木壁，发出呜呜的声响。
    nbsp终于，我踏上了望楼的顶层。
    nbsp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，四面开窗，可以俯瞰脚下奔流不息的长江和对岸影影绰绰的山峦轮廓。
    nbsp昏黄的油灯下，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楼梯口，正凭栏远眺，任凭江风吹拂着他的儒巾和衣袂。
    nbsp尽管只是一个背影，但我立刻认出，他就是江东大都督，周瑜，周公瑾。
    nbsp他似乎早已察觉到我的到来，却并未回头，只是用一种平静无波，却带着一丝穿透力的声音说道：
    nbsp“子明先生，深夜来此，江风寒冷，请自便。”
    nbsp“公瑾将军雅兴，昭不过是叨扰之人。”
    nbsp我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，同样望向窗外漆黑的江面，声音沉稳，
    nbsp“白日听闻将军因曹贼狂言而震怒，可见将军保境安民、抗击强敌之决心，昭深感敬佩。”
    nbsp我刻意先提了一句“震怒”之事，但语气平淡，不带任何调侃或试探的意味，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客观事实陈述，并引出对抗曹操的主题。
    nbsp周瑜缓缓转过身来。
    nbsp灯火下，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，没有丝毫白日传闻中的“怒容”，只有一片深沉的冷静，仿佛古井无波。
    nbsp那双明亮的眼眸，如同寒星，锐利地审视着我，带着一种天然的骄傲和审慎。
    nbsp“决心易有，胜算难求。”
    nbsp周瑜的声音依旧平静，
    nbsp“子明先生既来，想必不是只为称赞周某几句决心吧？
    nbsp先生信中所言，于舟船调度、军械之用有所得，愿与瑜私下请教。
    nbsp瑜洗耳恭听。”
    nbsp他直接点明了来意，将“请教”二字还给了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意味。
    nbsp我微微一笑，并不在意这言语上的机锋。
    nbsp“请教不敢当。
    nbsp只是昭随主公辗转，于军务略有涉猎，近日观江东水师雄壮，亦闻曹军水寨连绵，心中略有浅见，或可为将军借鉴一二。
    nbsp不知此处可有舆图？”
    nbsp周瑜目光微动，扫视了一下这狭小的望楼顶层。
    nbsp这里除了油灯和栏杆，空无一物。
    nbsp他淡淡道：“陋室无图。子明先生若有高见，不妨直言。”
    nbsp“无妨。”
    nbsp我从容应对，弯下腰，从地上捡起一截烧剩的木炭，在相对干净的木地板上，就着昏暗的灯光，开始迅速勾勒起来，
    nbsp“将军请看，此为长江，此为乌林曹军水寨，此为我军柴桑……此处大致为三江口……”
    nbsp我的动作很快，线条简洁却精准，迅速在地上绘制出了一副长江中游关键水域的简易地图。
    nbsp岸线、主要港口、水寨位置、关键水道，都被清晰地标示出来。
    nbsp周瑜站在一旁，默默地看着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
    nbsp绘制地图并非易事，需要对地理形势有极强的记忆力和空间感。
    nbsp我这信手拈来的几笔，已经初步展现了不同于寻常文士的能力。
    nbsp“曹军号称八十三万，水陆并进，声势浩大。”
    nbsp我一边勾勒，一边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
    nbsp“然，其水师看似强大，实则隐患重重。昭斗胆，为将军略陈其弊。”
    nbsp周瑜不置可否，只是微微颔首，示意我继续。
    nbsp“其一，船只链接，形同死水。”
    nbsp我用木炭在代表乌林水寨的位置画了几个相互连接的方块，
    nbsp“为解北方士卒晕船之苦，曹操极有可能（甚至已经开始）采纳庞统或程昱之谋，将大小船只以铁索相连，铺上木板，使其稳如平地。此举看似高明，实则取死之道。”
    nbsp周瑜眉头微蹙：
    nbsp“哦？此话怎讲？船只相连，士卒可免晕船之苦，弓弩矢石亦可密集发射，岂非利于作战？”
    nbsp“将军所言，乃其利。”
    nbsp我直起身，看着周瑜的眼睛，
    nbsp“然其弊更甚！船只一旦锁死，便失却了水师‘来去如风，变化莫测的灵活性。
    nbsp进退转圜，皆受掣肘。若遇火攻，则首尾相顾，无处可逃，一船起火，则满营皆焚！
    nbsp此非水战，乃自缚于江上，待人宰割耳！”
    nbsp我的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    nbsp这并非完全基于玄镜台的情报，更多是基于我对水战基本原理和火攻威力的认知。
    nbsp周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。
    nbsp他自然也想过火攻，但将“铁索连环”的弊端如此直白、如此笃定地指出来，并将其上升到“自缚待宰”的高度，还是第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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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其二，号令不一，调度混乱。”
    nbsp我继续在地板上比划，
    nbsp“曹军水师，成分庞杂。有新降的荆州水师，有从青、徐等地调来的部分水兵，更有大量从未上过船的北方旱鸭子。
    nbsp将军试想，荆州降卒心怀故主，未必肯为曹操死战；
    nbsp北方士卒不习水性，惊惧慌乱；
    nbsp各部将领互不统属，号令旗语五花八门。
    nbsp如此庞杂之师，平日操练尚可勉强维持，一旦临阵交锋，稍遇挫折，必然后先失序，彼此冲撞，不待我军攻击，已自乱阵脚！”
    nbsp我停顿了一下，加重语气：
    nbsp“昭曾留意观察对岸曹军操练，常见旗号不明，舟船拥挤，进退失据之象。
    nbsp此非一日之患，乃其痼疾所在，非短时可改。”
    nbsp周瑜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。
    nbsp关于曹军内部协同的问题，他作为江东水师统帅，自然有所了解，但未必有我（通过玄镜台）了解得如此细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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