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4集：民心所向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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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咸阳城西的漕渠边，王二柱蹲在青石板上啃麦饼时，眼角的余光瞥见渠水映出的云影。那云团像极了三年前他在邯郸城外见过的烽火，只是此刻漕渠里漂着的不是断桨，而是满载着蜀锦的漕船，船工的号子混着岸边货栈的算盘声，在秋阳里滚出暖融融的响。
    nbsp34;柱子哥，这是新到的淮盐。34;隔壁货栈的陈掌柜举着个陶罐喊他，34;比上月便宜了五个钱，要不要带一罐？34;
    nbsp王二柱咽下最后一口麦饼，拍着手上的糠：34;先来两罐。34;他摸出腰间的秦半两，铜钱边缘的棱齿被磨得发亮——这是他在漕渠码头扛活三个月攒下的，比当年在赵国当徭役时，一年能攥在手里的布币还要厚实。
    nbsp货栈后的巷子里，几个孩童正围着个白发老者。老者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，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。王二柱凑过去看，见地上画着纵横交错的线条，像水渠又像道路。
    nbsp34;这是新修的驰道图。34;老者抬头冲他笑，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，34;从咸阳到临淄，再不用绕着nbspmountainsnbsp走，三月就能打个来回。34;老者是齐国人，去年驰道通到临淄时，他跟着儿子迁来咸阳，如今在巷口摆个算卦摊，闲时就给孩子们讲天下的新鲜事。
    nbsp王二柱想起四年前秦军破邯郸时，他背着老娘逃到城外的破庙里，那时听人说秦兵34;虎狼之师34;，可如今住了三年，见得最多的是穿黑衣的小吏挨家挨户问收成，是漕渠上的监工给民夫发额外的口粮，是像老者这样的异乡人，操着南腔北调在咸阳城里讨生活。
    nbsp34;柱子哥，快去码头！34;伙计小三子气喘吁吁跑来，34;刚到了一批江南的新米，管事说谁先扛完谁多领两个钱！34;
    nbsp王二柱应着起身，跑过巷口时，瞥见墙上新贴的告示。朱砂写的大字他认不全，但旁边有小吏用各地俗语念着：34;今岁关中大熟，每亩增税半石，然孤寡之家免赋，孝悌者有奖;他想起去年老娘生重病，里正带着医官来看诊，药钱竟是官府出的，眼眶忽然有点发热。
    nbsp漕渠码头的夯土路上，一辆牛车陷在泥里。赶车的是个楚地来的货郎，正急得满头大汗。王二柱招呼几个工友上前，刚要搭手，却见几个穿褐衣的农夫扛着锄头路过，也纷纷停下来帮忙。
    nbsp34;多谢诸位秦地的兄弟！34;货郎拱手作揖，楚地口音里带着感激，34;俺从寿春来，这车上是新收的茶籽，听说咸阳人爱喝这个。34;
    nbsp34;去年俺去寿春送货，34;王二柱一边推车一边笑，34;你们那儿的米酒才叫绝，就是劲儿太大，喝多了头疼。34;
    nbsp众人哄笑起来，楚地的、秦地的、齐地的口音混在一起，竟比漕船上的号子还要热闹。车辙从泥里拔出来时，溅起的泥点落在王二柱的粗布衫上，他却觉得比当年在赵国时，穿着绸缎长衫还要舒坦。
    nbsp日头偏西时，王二柱揣着新挣的铜钱往家走。路过西市，见围着一群人，挤进去看，是官府在分发新铸的铁犁。一个面生的小吏站在高台上，手里举着铁犁喊：34;这是临淄工坊新造的，比木犁深耕三寸，每亩能多打两斗粮！34;
    nbsp34;小吏小哥，34;人群里有人喊，34;俺是韩地来的，也能领吗？34;
    nbsp小吏笑着点头：34;只要在官府登了籍，不管你是哪的人，都能领。34;他指着台下的名册，34;张老三，燕国人，领一副；李春花，魏国人，领一副;
    nbsp王二柱摸着怀里的铜钱，忽然改了主意。他没去买酒，而是走到布庄，给老娘扯了块青布。布庄掌柜是个赵国人，见了他就笑：34;柱子，你娘的布衫该换了，这青布结实，能穿三年。34;
    nbsp34;再给我来两尺红布。34;王二柱忽然说，34;给隔壁的陈寡妇，她儿子下月要娶媳妇。34;
    nbsp掌柜的愣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34;你倒是心细。34;
    nbsp走出布庄时，暮色已经漫了上来。咸阳城的灯一盏盏亮起来，楚人的灯笼、秦人的油灯、齐人的烛台，在巷子里连成一片暖黄。王二柱路过里正家，见门虚掩着，里面传出争吵声。
    nbsp34;这徭役我不能去！34;是铁匠铺的刘老四在喊，34;我儿子下月要考学室，我得在家教他认字！34;
    nbsp34;考学室是大事，34;里正的声音很温和，34;可驰道要修到云中郡，那边的匈奴常来抢东西，不修好不中啊。34;
    nbsp34;我去！34;王二柱推开门进去，34;里正，我替刘四哥去。我老娘有邻居照看着，我去得了。34;
    nbsp刘老四愣了：34;柱子，那可是去北边，要走半年呢。34;
    nbsp34;怕啥？34;王二柱拍着胸脯，34;去年我去陇西送货，见那边的长城修得结实，匈奴不敢来。再说了，官府给的口粮足，还发钱，比在码头扛活挣得多。34;
    nbsp里正笑着点头：34;好小子，我这就给你登记。对了，你娘的药，我让医官按时送过去。34;
    nbsp走出里正家，王二柱抬头望，见天上的星星亮得很。他想起三年前刚到咸阳时，夜里总做噩梦，梦见邯郸城头的血。可现在，听着巷子里传来的笑声、孩子的哭声、远处工坊的打铁声，他觉得这咸阳城，比邯郸还要像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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